许多作家都从自己的童年挖掘写作素材,写自己的生活。作家的第一手材料具有个人独特性,越是陌生化,越是可能具备辨识度。我们大部分人都有一定的阅读量,也有个人有限的生活经历,这是我们写作的根基和来源。但是,新闻就发生在我们的周围,我们作为写作者,没有办法不去面对,去思考,去提问,去关怀,那么,新闻变成小说似乎是那么顺理成章了。
谈新闻和小说的关系,是个大题目。我在脑海里搜索具体的例子。比如说,大名鼎鼎的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,马尔克斯的长篇小说。马尔克斯在墨西哥读到的一则报道:两位近80岁的美国老人,每年都在墨西哥约一次会,坚持了40多年,最后一次被抢劫的船工用木桨双双打死,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地下恋情才得以曝光。这本书好多年前读了,一则短短的新闻,是如何变成几十万字,要写尽世界上所有的爱情,这是如何做到的,只有天才马尔克斯才知道了。
《德雷克海峡的800艘沉船》,弋舟这篇小说是《收获》文学榜短篇小说榜首。它也是来自于《环球时报》上的一则新闻——《德雷克海峡的800艘沉船》。小说写的是疫情发生前夜几个小人物发生的故事。德雷克海峡的800艘沉船,这个新闻也被写到故事当中,作为灾难来临时,普通人生活的辉煌的背景。小说直接引用了新闻的内容,把它作为小说的一个特别重要的零件安装在其中,让它运转,使它作为一个富有感染力的隐喻。这是特别打动我的地方,就好像《泰坦尼克号》,船快要沉的时候,那几个穿着燕尾服的人还在坚守岗位,拼命地拉着小提琴。又好像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,坏蛋在行凶前总是要听听贝多芬。这种反差形成的张力很容易击中我。我读完以后简要地写下一些话,我遇到好的小说都喜欢做些笔记,一千字,几百字,看时间而定。和我们习焉不觉的日常悲欢相比,只有这个巨量的数字和体积所代表的悲剧,仿佛才足够提炼成一剂量的药片,去治愈那些拥有而不自珍,拥有而不知所措,不懂如何前行的人们。
有句话说,新闻结束的时候,便是小说的开始。我愿意作为结尾,寄希望于我们,开始吧,去享受小说的阅读与写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