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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03月21日

第一次带母亲看电影

甘丽云

母亲从乡下来了,到县城帮忙四妹照顾孩子有一段时间了。

周五晚,我提议周六由我带母亲和几个孩子去看电影,大家都觉得这样非常好,毕竟母亲从来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。母亲却是第一个反对,说明天要回村了,还在家庭群发了句“看电影要多少钱?”我查看网络平台,38元一个人,可我不能告诉她。在几姐妹的轮番开导下,母亲终于同意去看电影,迟两天再回家。

到了中央城电影院门口,孩子们都嚷嚷着要跟外婆照个相,我就充当了摄影师。我喊“一二三,笑笑!”母亲拉着孩子们,想笑,又觉得还要有什么来配合,就跟着孩子竖起了大拇指,样子可以用可爱来形容。“呀,这电梯怎么像个摇篮,一上一下的?”在电影院一楼,母亲盯着凸出在外面的透明电梯,凑近了脑袋。“外婆,别贴太近,这是室外电梯,还可以当观光车呢。”四妹的女儿拉了拉母亲的衣角。入到电梯口,母亲一边摸着电梯周围,一边喃喃地说话。还没等她摸够,这一楼到二楼的距离一下子就到了。

购票时孩子们意见不同,我大儿子和四妹女儿要看《飞驰人生》,小的三个还读幼儿园,他们要看《熊出没之逆转时空》。母亲坚持在外面等,说有椅子坐。我明白她的想法,就是想节省一张票,这都来了,能有不看的道理吗。最后是母亲和我,还有弟媳一起带三个读幼儿园的娃看《熊出没之逆转时空》,目的是让母亲感受一下3D的效果。

我把领取的3D眼镜给母亲,她拿在手里左右瞧来瞧去,就是没戴上,不停咕噜看电影怎么要眼镜。我催促母亲赶紧入场,她喋喋不休地说着:“电影票太贵了,可以买三斤猪肉啦。我又不近视,不用浪费这眼镜。”“妈,这是3D电影,配套的!”我说,“不用另外付钱了。”我终于知道母亲不愿意戴眼镜的原因,肯定地回答。

突然,我看到母亲拇指和无名指的指头上一条条黑色的裂痕特别明显,像一条条小山沟。手上的裂痕随着母亲历经了风霜雨雪,最终久久刻画在母亲的手上,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。我想起母亲曾多次说起手指头和脚指头的裂痕触摸到会疼,我总是叫她买雪花膏或用茶油涂抹就行,还责备她早上去菜地没戴手套。我从来没有认真去看过母亲的手,甚至在春节回娘家探亲时,还心安理得地享受母亲煮的菜。因为母亲烧得一手好菜,父亲的生日,正月亲友来往,若是三五桌的菜,都是由母亲一手烧制的。这些年,每排篱笆经过母亲的手,每块菜地变得油绿,每件衣服变得干净,每只养过的鸡,包括屋檐上睡懒觉的猫,都经过母亲的手,或劳作或抚摸。而我们,也是由母亲的双手抚养长大。母亲和父亲含辛茹苦地把儿女抚养成人,送读书,送往不同的方向。当我们展翅远航后,周末不是以累就是以有事忙为由,鲜少回去看望父母,何曾会想起这开着裂痕的手?

3D效果逼真、形象。母亲说感觉熊大熊二好像站到了前面,想用手摸摸它们身上的毛,伸手才想起是假的。三个小孩别提有多高兴,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小彬说:“外婆,你知道吗?光头强是好人。”小豪说:“阿婆,光头强与熊大熊二是好朋友。”可惜母亲看到一半,就呼呼睡着了,与旁边兴高采烈的孩子形成了对比,但她的嘴角边似乎带着笑。或许,母亲正梦到了她菜田上的油菜花开了,一只蝴蝶、三五只蜜蜂从这朵花飞到另一朵花上;又或许,母亲只是欣慰,今天能有几个孩子陪伴。都无从得知,直到电影散场,母亲才迷糊地醒来。又或许是我错了,其实母亲最喜欢去看牛歌戏。

想起小时候的电影,于我是美好的回忆。在村子里,有钱人娶嫁、做大寿时,我们才有机会一饱眼福,不用掏钱,就是要凭智慧和手快去“霸”一个好位置。另一种是容县的放映队来,但这个要收钱,我们就只能等着父母带才能看到。只要有电影演出,消息就像长了翅膀,邻村的人们骑着自行车或步行,打着手电筒赶来观赏。放电影多是在村中央的大会堂进行,白色的大幕布挂在两条竹竿之间。电影放映机放在距离白布不远的地方,照射到幕布上,就出现图画了。我记得当时的电影有《地道战》《世上只有妈妈好》《霍元甲》……电影结束,大家还不肯离开,依然在热烈地讨论着剧情。

今天,我终于带母亲到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。儿女的陪伴,对父母来说,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欣慰。电影的笑与哭,情节总是能引起我们的共鸣,并提醒我们,要珍惜身边的人和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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