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亲个子不高,但十分能干,一直上山割松脂供我们姐弟读书。在我记忆中,父亲很少生病吃药。但1999年,我刚上大学的那会儿,我就发现父亲时不时会咳嗽,甚至会咳得上气不接下气。父亲还会经常服用退热止痛散,他说是偏头痛,我们一直劝父亲去大医院检查,但他总推却忙,不愿意去大医院检查。
2010年,新房子入住后不久,劳累过度的父亲咳嗽得很厉害,并出现其他并发症状,这才跟我们几兄弟说。我们立即带他去县里的医院住院治疗,不见好转后到梧州桂东医院检查,确诊是肺癌晚期。
确诊的那天,父亲站在医院的走廊上,整个身体都在微微抽缩,两眼无神望着西江匆匆忙忙的船,眼睛发红,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,似乎有泪要流,却又努力克制。家里曾经历风雨与艰难,但他从未在我面前流过泪。他脸上的皮肤皱在一起,像被揉搓过的草纸,他的手微微颤抖着,上面满是灰暗和毛糙,让人感到岁月的无常。
我知道,此时的父亲,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助,他劳累奔波大半辈子,送我们姐弟几个上大学,他起早贪黑几年,建好新房子,多么希望在自己亲手盖的房子里多住几晚,多么希望跟我们一起进城看看外面的世界,多么希望看到我们成家立业生儿育女。
他对生是多么留恋,而癌魔却偏偏把他眷恋,对他来说,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。
那时候,看着父亲,我泪水流了一脸,却不敢让他看见。
父亲怕花钱,不愿治,在我们的坚持下,医生给父亲做了手术。
我们姐弟几个轮流请假半个多月,陪父亲治病,前后花了不少钱,但父亲最终还是永远离开了我们。
经历过父亲去世的痛,我只希望,这世间,愿每个人都能被生活温柔以待,天黑有灯、下雨有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