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学后的学校门可罗雀,我瘫坐在台阶上发呆,这是我一个人的时光。方方正正的校园,让天空好像也变得方方正正。霞光斜照在台阶上,我总是忍不住多注视一会这柔和的光,它似乎能释放某种治愈人的能量,躁动不安的心很快就平静下来。这样的场景,不禁让我感慨:这世间的美好,也莫过于当下的一朵云,一道光,一棵树呀!
很快,霞光悄无声息地抵达校园的角落,万物在这隐匿的光里,静默无声,似乎要以平静的方式结束这一天。风穿过教师公寓,沿着这座已经沉默了的教学楼,流入四下无人的操场。夕阳正孤注一掷,将余光投射在最新建成的教学楼上。于是,整座教学楼那橘色的墙面像为这夕阳打起了幕布,我抬头仰望,禁不住发出赞叹,为这璀璨的一刻。
我坐在操场边上,为这一抹红红火火的亮着迷。此刻,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。工作、车子、房子、婚姻爱情、生老病死……相比眼前的美景,都无足轻重。我的眼里,校园里的每一株植物,都在这静默的时光里散发着朴素的诗意。小叶紫薇毫不费力地把生命中的绿贡献给这个夏天。一群飞鸟穿过后山的树林上空,发出激越苍凉的鸣叫。在这一方宁静之中,我不再思考菜价、水费、疾病和死亡,以及世俗的差异。天下万物,如同普照的夕阳,当人是忧伤的,联想就变得忧伤;当人是念旧的,思绪也变得邈远;当人是从容的,一切都将来去自如。
落日还在,缕缕清风拂过脸颊,我一个人走回家,路途中的一草一木,和谐亲切。人在草木之中行走,方知一花一草的生命意蕴,方知自然界赋予人的灵气,那是真切幸福的体验,那是生命中少有的慰藉。途遇可亲的乡人,地道的本土方言,热情的寒暄,真诚的祝福让乡下曲折盘旋的小路充满了人情味。因为有了人的情谊,时间和空间的局限便被打破,剩下的是人与人之间,人与自然之间恰如其分融合。
我很幸运在乡镇上租到一个位置非常好的房子,阳台和临近的中学遥遥相望,阳台下面是静静流淌的北流河,河岸两边竹林苍翠,两排成景的翠竹,大抵是用来守护北流河的。附近的居民在竹林旁开垦荒地种菜,使这一带一年四季得以常青。每天放学回来,随意煮点食物打发晚餐,我便坐在阳台的懒人椅上看书,这是我一个人的时光,是我一天中最放松,最幸福的时刻。
太阳西沉,一道残影映入我的客厅,落到我书架的绿植上,在这宁静的时光里,我享受到无可比拟的沉静的美,暖意一股一股涌上心田。偶尔抬头的时候,便能看到那两排竹林,它们依然宁静地守护在一方,风过而竹不留声。竹林旁,仍会看到一两个“庄稼人”在耕耘着他们的瓜藤果蔬,浇水、施肥、松土、除草……他们在我的时间线里,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自由时间。寻常的农活,弯下的脊背,日复一日地耕耘,最后才到收获的喜悦。
当我听到不远处中学晚自习的铃声响起,我便知道,黄昏已过,一天中最后一个时段,夜晚要来临了。我合上书本,找三两个好友,喝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