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的门卫室坐东向西,背靠一个笔直的山坡。或许是得益于这个山坡以及旁边满植的绿树,即便是三伏天,从早到晚门卫室所在的位置都能避开毒辣的太阳,像打开了一把遮阳伞,一片荫凉。
旁边的紫薇花树花开正艳,粉紫色的花儿一朵一朵缀满枝头,摇曳生姿,给闷热的夏天带来一抹清新秀气。一排又高又直的树木结满了拇指大小的果子,形状有点像梅子,惹得我直想摘下来尝尝。
门卫是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,宽宽的脸盘, 黝黑的皮肤,一头密实的黑短发,平日里不苟言笑。我有时候钥匙在包里一时半会掏不出来,他也只是用眼睛余光看我一眼,也不说话,更不会主动帮我开门。我内心里认定这个人不好打交道,对他也是爱搭不理的,经过门卫室也从不跟他打招呼。
直至有一天,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。
那天中午我因为加班,离开办公室时又累又饿,恨不得马上回到家。正在我焦急地等车时,一辆三轮车开到了我面前,我上了车,报了地址,司机飞快地开车,随即一股舒适凉快的风吹进车里,我燥热的心顿时安静下来。
“怎么现在才回家,肚子饿坏了吧?”一直沉默的司机突然开口问我。
我惊诧地看着他,好熟悉的背影!宽脸庞,短寸头,挺直的后背,是他——门卫。我有点不好意思地“嗯”了一声,便问他怎么开起三轮车。
他说:“我昨晚值夜班,白天休息,以前我是开三轮车的,现在有空也跑一下补贴家用。”
哦,原来如此。“你这样不好好休息,岂不是很累?”我问道。“习惯了也不觉得,还好吧。”他微笑着说。
沿途有人叫停车,他一问,不顺道,便不搭理,径直送我到家。出来开三轮车的,谁不想多挣几个钱?我知道他是怕耽误我时间,心头一热,不禁为以前对他的爱搭不理而羞愧。
自此后出入公司大门,我都主动和他打招呼。这个白天和晚上都不知疲倦工作的人,让门卫在我心中瞬间亲切起来,每次经过门卫室我都会不自觉地看上两眼,仿佛那里面有自己熟悉的亲人似的。说来也怪,平日匆匆而过,竟不曾注意这个地方:三三两两的老人坐着小板凳在那里乘凉,和门卫聊天,手摇蒲扇,有的还赤着膀子。比之家里的空调,他们似乎更喜欢在树荫下细数光阴,享受岁月静好。
其中一个阿姨是我认识的,她独居,腿脚不便,有时门卫会帮她提点东西上楼。每当此时阿姨腋下挟着拐杖,一瘸一瘸跟在后面,嘴里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。而他也不说什么,总是默默地放下东西又回到门卫室。
日复一日,这里依旧人来人往。不知道人们是喜欢这块空地还是喜欢门卫这个人?我想,都有吧。
他仿似炎炎夏日的一抹绿,清爽舒适,怡人心扉。时光缓缓,只此清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