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西人爱吃“酸嘢”,即用酸醋腌过的蔬菜鲜果等酸品。
八桂各地的酸品制作工艺不同,口味也各有千秋。
老家的镇上,乡亲们爱喝两杯酒,而酒则是糯米酒。本地人自酿糯米酒并不少见,于是便衍生出一种名曰“红糟酸”的酸品,食之酸、辣、爽、脆,实在迷人。
“红糟”是酿造红曲酒时,滤出酒液余下的一层深红色的酒糟,是时间沉淀出的美味。
老家人从酒缸子里舀出一碗红糟,用大海碗盛放在桌上,老远就可以闻到一股清冽的酒气。若是好奇,用筷子点一粒红糟放进嘴里,可以清楚地感觉到,那米还是颗粒分明的,然而早已软得像泥一样。唇间一抿,酸甜的酒糟味直冲味蕾,一瞬间就会被勾起了食欲。
酿造一坛子红曲糯米酒,糯米为底,拌入红曲,发酵成酒,一坛子佳酿,能滤出三分之一坛的红糟。这可是个好东西,拿来腌制酸品,原生态,纯天然。
在家乡,老人家做“酸嘢”手艺娴熟。先取玻璃缸洗净消毒、风干,不能沾油和水,各类蔬菜、瓜果洗净、切块、沥干水,搓几把粗盐静置一会儿,滤掉盐水才能入缸。此时徐徐倒入红糟,一层瓜菜一层红糟,层层掩盖,就可以封缸等待酸品自然发酵、入味。
一缸好酸品的“升级”大概需要历时半个月,红糟会被蔬果的汁水稀释一些,由深红慢慢变成淡淡的粉红。那颜色已然深深地刻在了“酸嘢”的身上,娇艳,花一样的颜色,这是红酒糟赋予酸品最精致的化妆。酸、甜、咸、脆,香气浓郁,开缸的一瞬间已经香飘满屋。长长的豆角,一把红辣椒,切开的胡萝卜、白萝卜、小黄瓜或者是一片片木瓜,无论往红糟里面放哪种蔬菜,腌制出来一样好吃。
最妙的还是那嫩嫩的姜,削成小片埋在红糟里,再挖出来时,变得像个害羞的小娃娃,微微地红着脸蛋。放在嘴里嚼啊嚼,品味着那片红糟姜,酒香、姜香,越嚼胃口越香。
从小到大,逢年过节,家里的大鱼大肉宴席一到尾声,母亲便会为大家端上一碟酸香可口的红糟“酸嘢”,一席肥腻终将离不开那一抹清新爽脆,正如生活本身,浓墨重彩的节奏过后,平淡的日子也是一生中必不可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