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 云

早梅

（清）苏梦堂

为谁忽放一枝梅，昨夜凌寒便占魁。

料是春光留不住，非关风信苦相催。

初冰徒觉冰魂动，乍雪频将雪影来。

却笑百花还似梦，只君先向腊前开。

——选自《梧州历代诗词选》

诗题《早梅》，就是早放的梅花。梅花是中国十大名花之首，与兰花、竹子、菊花一起列为“四君子”，与松、竹并称为“岁寒三友”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，梅以它的高洁、坚强、谦虚的品格，给人以立志奋发的激励。在严寒中，梅开百花之先，独天下而春。苏梦堂《梅花百咏》将梅花各种习性和独特品格融于诗中，使每一首诗都耐人寻味，《早梅》便是其作品集中的一首。

作者苏梦堂，广西藤县人，清嘉庆副贡，曾在北流、富川、桂平任教职，后归乡著书，现存《梅花百咏》诗集。

这是一首七律咏物诗。诗人以清丽的语言，含蕴的笔触，刻画了梅花凌寒早开的品性，素艳的风韵，顽强地盛开，并以此寄托自己的意志。其状物清润素雅，抒情含蓄隽永。

首联“为谁忽放一枝梅，昨夜凌寒便占魁。”以设问的手法，描写梅花凌寒而开、逆寒争先的秉性。在严寒的季节里，万木经受不住寒气的侵袭，简直要枝干摧折了，而梅树却像凝地下暖气于根茎，恢复了生机，给大地报以春讯。“忽放”“占魁”突出梅花凌寒争先的独特性格，同时点诗题“早梅”。

颔联“料是春光留不住，非关风信苦相催。”联中“风信”是指随着季节变化应时吹来的风。此联用字虽然平淡无奇，却很耐咀嚼。诗人用“料是”修饰“春光留不住”，用“非关”修饰“风信苦相催”，突出梅花不同寻常的争先特色，可谓画龙点睛之笔。联中“春光留不住”是极为精彩的一笔，梅花凌寒而开，梅枝缀玉，那景象能给人以丰富的美的感受，且突出诗人的特别欣赏早梅品格，给读者以强烈的感染力。

颈联“初冰徒觉冰魂动，乍雪频将雪影来。”此联对仗精致工稳，侧重写梅花在冰雪中的姿色和风韵。联中特有“冰”“雪”二叠字，前动后静，意义不同，是说梅花内蕴幽香，随冰雪轻轻四溢；而“动”“来”二字，是用拟人手法着眼梅花的魂和影，形象地描绘了冰雪中洁雅芬芳的早梅情态。早梅给人们带来的诧异和惊喜溢于言表。

以上三联由远及近，由实而虚。第一联实写早梅绽放，第二联对早梅凌寒绽放作大胆的猜测和想象，第三联用“动”和“来”对早梅魂和影进行刻画，层次分明。

尾联“却笑百花还似梦，只君先向腊前开。”感慨深沉，寄托诗意。这里“笑”百花还没有睡醒、没有开放，只有早梅先在“腊前开”，突出只有早梅凌寒争先的雄心抱负。正是这种“只君先向腊前开”的品性，让人领略早梅孤芳自赏的襟怀。“先向腊前开”实际是诗人渴望能在逆境中施展才华、独占鳌头、实现自己远大抱负的自信宣言。

全诗借物抒情，语言清丽传神，为读者描摹出一幅风韵十足的“寒雪早梅图”，有“状难写之景如在眼前”之神；突出了早梅不畏严寒、争先绽放的个性，创造了一种高远的境界。借物喻己，意蕴深远，诗人清高孤傲、坚贞不屈、执着自信的节操情怀蕴含其中，有“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”之妙。整首诗神形兼备，意蕴隽永，堪称“咏梅”诗中的一枝独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