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顶种的柚子黄了，丈夫禁不住摘一个尝鲜，他明知我采摘柚子必须要等霜降节气过后，他偏不信，就让他自己吃吧。

我的父母都很勤劳。小时候，我们家种养的东西很多。整个村子里都还没有人种水果，我们家房前屋后就种了好几种水果，有桃子、黄皮、枇杷、杨桃、龙眼、柑橘、沙田柚等等。无论春夏秋冬，一年四季我们家都有水果吃，小伙伴们都很羡慕我。

那时水果稀缺，我们家的水果往往还没成熟就会被人偷吃。水果被偷了，母亲唠叨，父亲也不作声。有时候，我和小伙伴也会摘还没有成熟的黄皮、枇杷、杨桃蘸盐吃，父亲也由着我们，母亲就在一旁看着我们皱着眉头吃下去又开心快乐的样子。

但是沙田柚，父亲不摘是没人敢来偷吃的。原来父亲在村子放出“狠话”：卖沙田柚的钱要供孩子上学，不到霜降不给摘，谁偷摘后果自负。寒露风一过，沙田柚开始渐渐变黄了，一阵风吹过来，还可以听到柚子碰撞声和树叶的沙沙声，像是奏响一首丰收的乐曲。霜降过后，沙田柚就变得黄澄澄的了，挂在树上，非常好看。

霜降过后，父亲就开始摘沙田柚了，并且要摘完。父亲用器械站在地上摘沙田柚。父亲说，柚子成熟后，用器械往柚子的蒂上一拉，它就掉进网里了，这样不伤果，也不伤树。父亲摘下柚子，就让我放进箩筐，他摘完了就挑回屋。在屋里，父亲还要把沙田柚摆出来，逐个分拣。他先找到几个小的给我们吃，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。他又认真选大个的柚子，长得特别漂亮的柚子，摆两个在供奉祖先的位置，一直摆到过年。其他的就按卖柚子的计划分别摆在堂屋、床底等位置。父亲说，柚子成熟后，若不是怕被人偷，也不必一次性摘完，可以从霜降开始，每天卖多少就摘多少。到了立冬节气，就要全部摘回来放进屋里，不然风吹就会掉落下来，有句老话叫“立冬小雪，不摘自己脱”。

霜降摘的沙田柚也很好卖。记得有一年元旦，我跟父亲去卖柚子，还没挑到集市，父亲就被一个阿姨认出来，说去年买了他的柚子，非常好吃，叫父亲放下担子她还要买。父亲放下担子给阿姨选，不一会就有好几个人过来围观。有的人问，果子蔫蔫的，会不会干囊？父亲说：“霜降时节摘的。”阿姨也说：“不干，果肉水分很足，又香又甜，去年我都吃过了。”经阿姨这么一说，父亲的一担柚子不用挑到集市就卖完了。

初冬时节，满屋的柚香，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