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岑溪,冬至被视为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。儿时,家境虽贫寒,但冬至的来临却总能激起我们对节日的期盼,尤其母亲总能以她的智慧与巧手,让这一天变得温馨而难忘。
那年冬至,家中的经济并不宽裕,母亲望着空空的钱囊,眉头轻锁后旋即舒展。她瞥见角落里的那袋绿豆,便有了主意,于是唤我与她一道推磨。母亲稳健地推动着磨杆,石磨便缓缓转动起来。我在旁边将绿豆匀速添入磨盘间,看着绿豆缓缓落入磨盘间,不多时,细腻的绿豆粉便如雪花般铺满磨盘,我心中满是期待。
磨好绿豆粉后,我们加水拌成面糊。浅绿的色泽,纯净而诱人。馅料的制作,母亲更是别出心裁。父亲从市场买回一方薄薄的猪肉,母亲将猪肉简单煮了下,随后虔诚地祈福,感谢一年的丰收与平安。然后切下一半猪肉剁成肉酱做馅,一半拌豆皮炒来作主菜。母亲细细地把肉剁成肉酱,再加入翠绿的韭菜,倒入适量酱油,与肉碎拌匀。韭菜的清香与肉香相互缠绕,弥漫在狭小的厨房里,煞是好闻。
我蹲在炉灶前,小手熟练地添着柴火。火焰在灶膛里欢快地跳跃,映红了我的小脸,也映暖了整个厨房。母亲站在灶台旁,热锅凉油,待油微微泛起涟漪,她便舀起一勺绿豆糊,轻盈地倒入锅中,摊成薄饼。随后,放上馅料,巧妙地折叠、塑形,一只只饱满的绿豆酿便在锅中嗞嗞作响。那声音,混合着柴火的噼啪声,构成了童年生活中最温馨的生活乐章。
我眼巴巴地望着锅中逐渐金黄的绿豆酿,馋涎欲滴。母亲看着我,嘴角噙着笑意,轻声嗔怪:“小馋猫,别急。”终于,第一口绿豆酿入口,外皮的酥脆与内里的软糯、鲜香在舌尖碰撞,那是童年最难忘的美味,也是母爱的味道。
如今,岁月变迁,冬至的美食琳琅满目,但在我心中,那份与母亲共度的简单时光却愈发珍贵。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,我们或许已经习惯了外卖和快餐的便捷,但每当冬至来临,我总会想起那个小小的厨房,那方古老的石磨,以及母亲专注而温柔的眼神。那份亲手制作的温暖和眷恋,如同一股清流,滋养着我的心田,让我时刻铭记家的味道。
每当冬日的寒风袭来,我总会想起那个冬至,那份简单的幸福,它们绵延不绝,一生难忘。
(莫耀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