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内统一连续出版物号:CN45-0005





2025年01月01日

家乡的粽子

侯 侯

前段时间,循着乡间小路,踏着冬日暖阳,轻轻叩院门,粽香从厨房的方格窗飘出。那是家乡冬至特有的气息。

包粽子、吃粽子是家乡冬至必不可少的隆重习俗。冬至的前几天,村里的妇女们便开始了包粽子的准备,她们三五成群相约进山采粽叶,砍来竹子切成细条竹篾,互相交换馅料:你家的江南豆换我家的花生,我家的花生换她家的芝麻。节日来临前几天,村里妇女的话题都围绕包粽子展开,乡间因她们的忙碌氤氲着冬至的气息。

拌了芝麻的五花肉,爆炒后碾碎的花生,过水的江南豆,煮过水的粽叶,微黄的糯米,在地上一字摆开,孩子们围着母亲,母亲坐在小凳子前包起粽子。这是我对冬至印象最深刻的场景。母亲包粽子时可以用“一丝不苟”来形容。只见她挑出三张粽叶在左手铺开,抓起一把糯米放在粽叶上,接着用手指在糯米上挖一个小窝,将猪肉、花生等馅料逐一放进去,再抓起一小把糯米轻轻覆盖一层,最后拿一张粽叶盖在上面,手指微微一弯,把几张粽叶合拢,糯米被团团包裹。最后对折粽叶,抽出一根细竹篾,用力勒紧。一个棱角分明、小巧玲珑的粽子包好了。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包起来,但包出的粽子总是没有母亲的秀气。

煮粽子是小时候最期待的环节。吃过晚餐,母亲把粽子拿去煮,我守在旁边,不断询问她粽子要煮多久。等水烧开,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,粽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,由淡到浓,引得我直吞口水。我伸长脖子,踮起脚尖往锅里看,“熟了吗,还要多久可以吃粽子?”我反复确认时间。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说“粽子要煮一整晚才好吃,要把包在里面的猪肉炖烂,这样粽子才香。”“那现在猪肉被炖烂了吗?”我仍然不愿意放弃。冬天夜里很冷,锅里的粽子还在咕噜咕噜地叫着,像催眠的曲子,我昏昏欲睡。“你去睡觉,睡醒粽子就熟了。”每次母亲总是一边往灶口添柴火,一边用这句话哄我。

我带着对粽子的期盼钻进被窝,粽香飘进梦乡。第二天的早餐便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粽子,解开竹篾,剥开粽叶,淡绿色的糯米晶莹剔透,一口咬下去,糯米的软糯、花生和芝麻的醇香在唇齿间散开,炖溶的五花肉的油渗透在粽子的每个角落,使粽子多了一层甘甜。冬至的味道,在那一刻化作了具象化的味觉。

家乡的粽子小巧玲珑,通常只有拳头大小,母亲包得尤为精致。后来见过不同地方的粽子,个头都比家乡的大,一个粽子总是要几个人分着才能吃完,且馅料很少。母亲的粽子便成了我记忆中粽子的标本。我看不上,也吃不惯其他的粽子。工作后,冬至极少有机会回家,为了应节,我偶尔去市场买两个粽子,但打开时,总是没有家乡粽子的香味。吃起来,也没有家乡粽子的软糯清香。后来才知道,外面卖的粽子多半是用高压锅煮的,不像母亲那样,用柴火熬了一个晚上。

今年冬至恰逢周末,我特意在冬至前一天赶回老家,再看看年老的母亲包粽子、煮粽子的场景。母亲知道我回去,早早便包起了粽子。厨房飘出的,是粽香,更是母亲的对我回家的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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