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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5月15日

立夏梧州,一城山水

陈扬华

立夏时节,梧州这座千年古城焕发出新的气息,青翠的白云山、古韵的骑楼城迎来了一张张新的面孔,外地的车牌号行走在大街小巷,梧州成为短途旅游的热门目的地。

当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棂,不知名的小鸟唤醒睡梦中的市民,远眺清晨的白云山笼罩在薄雾里,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。我在晨雾中徒步行走在白云山的林荫道上,感受到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肺!登上云峰亭时,东边连绵的群山才露出些许霞光。站在云峰亭上远眺,整座城市在晨曦中渐渐清晰——西江如一条碧绿的绸带缠绕城郭,明珠塔的尖顶在云雾中时隐时现,焕然一新的骑楼城的轮廓在光影中渐次分明。这座让人留恋的小城,总在特定的节气里展现出最动人的模样。

白云山是梧州人最亲切的依靠。梧州人有徒步攀登白云山锻炼的习惯。早晨,亲朋好友相约在白云山脚下的冰泉豆浆馆喝两碗豆浆再登白云山。立夏这天,人们照例沿着台阶拾级而上。石缝间,树荫间,各色宝巾花次第盛开,三角形的花瓣上还沾着夜露,像缀在绿毯上的碎宝石。半山腰的六旺树正值花期,米粒大的白花结成伞状花序,满树盛开,散发出类似茉莉的清香。微风吹过,六旺树下铺满了许多白色点点星星,捡起一朵小花,让人惊叹于小花的镂空结构。几位晨练的老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歇脚,用白话闲聊着菜市场的物价,他们额头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行至山顶,视野豁然开朗。云峰亭翼然立于山顶之上,从这里俯瞰,西江与桂江在脚下交汇,泾渭分明的江水形成奇妙的“鸳鸯江”景观。江面上各色货轮一排排,铺满江面。有小艇在江面划过,拖着长长的波纹,时不时有一两声汽笛声惊起岸边的一群白鹭。想起小时候,父亲常带我来这里看轮船,当时浮桥还在桂江上作为连接两岸的重要交通通道。走过浮桥,他总说梧州是百年商埠,语气里满是自豪。如今父亲已经不在,新时代西江上的船只比从前更加繁忙,展现出黄金水道的勃勃生机!

骑楼城进行改造,重新焕发出迷人的光彩。立夏的正午阳光透过骑楼廊柱,在麻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南洋风格的拱券与中式雕花木窗在这里奇妙融合,巴洛克山花下晾晒着腊肠和菜干,罗马柱旁堆着竹编的鸡笼。我走进一家凉茶铺,一位年轻的老板正在擦拭铜壶。“立夏要饮夏枯草咯。”他递来一碗深褐色的药茶,“清热解暑,你细个时最怕饮的。”的确,记忆中这种带着泥土味的苦涩总是与立夏绑定在一起,而今却喝出了回甘。骑楼城中人头如织,纸包鸡的甘香、龟苓膏的蜜甜、田螺的酸辣激发着游人的味蕾!

午后沿着西江堤路漫步,堤岸的浮雕诉说着梧州厚重的历史,江水比春汛时又涨了几分,拍岸的浪花打湿了石阶上的青苔。对岸的珠山郁郁葱葱,倒映在江水中随波摇曳。珠山顶的亭台楼阁红瓦画梁在绿树的映衬下格外漂亮。几艘渔舟正在撒网收网。岸边钓鱼的老伯告诉我:“立夏鱼开口,现在西江的鲮鱼最肥美。”他塑料桶里游动的几条鱼,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蓝绿色的金属光泽,让我想起梧州人常说的“春鳊秋鲤夏三黎”。

傍晚时分,骑楼城的灯笼次第亮起。我坐在大南路口的甜品摊前,要了碗冰镇龟苓膏。老板娘往上面浇上浓稠的蜂蜜,又撒了把葡萄干。“后生仔,好久冇见你。”她边忙活边说,“去边度发达啊?”这声熟悉的乡音让我心头一热。是啊,梧州人不管走过许多地方,游子总有归乡时,却总在立夏这天格外想念白云山上看轮船的日子。

夜色渐深,西江大桥的霓虹倒映在江面,随波光碎成无数星辰。游船驶过,这些光点便跳跃起来,像小时候玩的万花筒。江风送来远处粤剧的唱腔,夹杂着炒田螺的镬气,粤韵千年,吟唱着不朽的爱国情怀和爱情故事。站在防洪堤上,望着对岸的灯火,我心想:这座城市就像立夏时节的西江水,在坚守与变革中寻找平衡。那些斑驳的骑楼、年年开花的六旺树,都是它写给时光的情书。

当我回到白云山脚的寓所时,阳台上那盆宝巾花在月光下开得正好。这被誉为梧州市花的花有着惊人的生命力,随便折根枝条插土里就能成活。我摩挲着它厚实的叶片,想起白云山上的那丛野花和新兴二路中间连绵的隔离花带。白云山上的花儿或许来自某个阿婆随手丢弃的枝条,却在石缝中扎根繁衍,最终连成一片花海。新兴二路的花带却又是在城市环境升级中的匠心独运,展示出宝巾花适应环境的强大生命力。这多像梧州人的性格,无论落在怎样的土壤里,都能活出自己的精彩。

立夏的梧州,是六旺树下的闲话家常,是凉茶铺里的苦尽甘来,是西江水上永不熄灭的航标灯。这座城市用两千多年的时光把山水揉进血脉,让每个节气都成为流动的盛宴。当游子在他乡翻看手机中的故乡照片时,那些骑楼、山径、江波便自动配上了声音与气味——卖豆腐花的吆喝、宝巾花的幽香、轮船汽笛的悠长。这些记忆的碎片,终会在某个立夏时节,回到故里,重走白云山的石阶,再饮一碗夏枯草凉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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