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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5月29日

端午艾草香

侯 侯

几十公里外的母亲摘了艾叶,精心制作成艾糍,托大嫂专程带给我。端午将至,看着眼前青绿色、飘着淡淡艾草香的糍粑,我不禁忆起家乡的端午。

挂艾草和菖蒲,进山采草药是家乡端午的必备项目。天刚蒙蒙亮,母亲就出门,沿着溪边寻找菖蒲。太阳照到家门口时,就能看到母亲抱着一捆菖蒲回来,里面还夹着一撮艾草。接着,她蹲在地上,挑出两根菖蒲、一根艾草扎在一起,逐一分成小份,再在每个门口左右各插一捆。每年端午节的早晨,都是从母亲这一富有仪式感的举动中开始的。对于节日的习俗,母亲总是做得一丝不苟。

菖蒲和艾草挂在门口,散发出迷人的清香。端午的味道,在菖蒲散发的清香中弥漫开来。

吃过早餐,村里的妇女便呼朋引伴进山采草药,她们从村头组队到村尾,队伍从单枪匹马到变得浩浩荡荡。中午时分,她们挑着扁担,两头挂着一捆捆绕成圆圈的藤条,又带着笑声满载而归。母亲顾不上喝水,就忙着拿起扫帚将晒谷场打扫干净,再把不同品种的草药展开一一铺在地上晾晒。“这些草药用处大。”母亲总是翻弄着手上的藤条,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让我知道她工作的意义。

母亲的话很快应验。某天夜里,我在发抖中醒来,母亲摸摸我的额头,“怎么烫得像个小火炉。”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心。童年时的偏远农村,自行车不是每家每户都能拥有的。看着屋外漆黑一片,她轻轻叹了一口气。“你先自己睡,我去烧锅‘木叶水’。”母亲轻轻拍着我的脸,凑近耳边跟我说。母亲说的“木叶水”其实就是拿端午晒干的草药烧水。

生病的孩子总是格外黏母亲,我也赶紧起来跟着母亲出房间。只见她已经顺着木梯爬上阁楼,手上拿出两三捆藤条。洗锅、放水、生火,动作一气呵成。等水烧开的过程,母亲总是把我拉在她身边,时不时用脸贴着我的额头探体温。终于,听到锅里发出了水翻腾的咕咕声,母亲拿出一条毛巾,手上拿着毛巾的一头,另一头放进桶里,顺时针转动,让水凉得更快。她时不时伸出手指放进水里试探水温,“下得手了,快过来。”母亲把我招呼过去。她从水里捞出毛巾、拧干,又快速地往手上吹两口气,再展开毛巾反复擦拭我的额头。她不断重复着泡水、捞起、拧干的动作,把我从头到脚反复擦了许多遍。

“水温合适了,快坐到凳子上,我们泡泡脚。”母亲说完话时,已经帮我脱下鞋子、挽起裤腿。我刚把脚伸进桶里,水温烫得我不自觉地缩起脚来,难以想象刚才母亲是怎么把手伸进去的。几经磨蹭,我终于把脚泡在水里,热气从桶里飘起,夹杂着藤草特有的芬芳,身上被熏出了微微的汗珠。母亲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和后背,长舒一口气,“出汗了就好。”

童年记忆中的小病小痛在母亲那一锅端午的草药中消散。又到一年端午时,村中的妇女们坐在村口大树底下,闲聊着当年进山采药的趣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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