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生辛勤劳作的母亲,积劳成疾,多种疾病缠身,于一年前医治无效,撒手人寰,永远地离开了我。我感觉天都要塌了。
每每走在大街小巷或田间地头,看见和母亲年龄相仿的老人,我的目光便久久不肯离开,企图从他们的音容笑貌中寻觅有关母亲的点滴记忆,往往一转身便双眼朦胧。那些母亲走过的路,那些母亲挥洒过无穷汗水的土地,我认为还留着母亲的脚印,让我忍不住去追寻。迟来的雨水,滋润着万物,家乡的农作物肆意疯长,新翻泥土的气息,禾苗拔节的声音,都在母亲劳作过的地方生息繁衍。母亲您亲手栽种的韭菜又长了一大截,您亲手栽种的荔枝、龙眼花团锦簇开得正旺,我却再也看不见您慈祥的笑脸。
傍晚时分,炊烟四起,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荷锄归家,你一声我一声地唤着自家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,叽叽喳喳,百鸟归巢,多么温馨的画面!回忆让我心碎,母亲您孤独地躺在家对面的山冈上,我千呼您不闻,万唤您不应,女儿守在回家的路口翘首以盼,等来的是渐渐被夜色吞没的黑暗。我脑子里满是您以前日落前外出劳作归家时的身影,虽然劳累不堪,但是您总是笑脸相迎。
母亲走了,我仿佛丢了魂。白天我拼命工作,想用忙碌来填充内心的痛苦,强装笑脸掩饰自己受伤的心灵。每当夜幕降临,乡村小学偌大的校园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,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,母亲的音容笑貌,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。
母亲只有小学文化,却深明大义。她吃尽了没文化的苦,所以总鼓励我们要努力读书,依靠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。为了供我们兄弟姐妹读书,母亲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心血和汗水。在我的记忆中,父亲一直身体瘦弱,所以大部分的体力活便落在了母亲身上,母亲身高1.5米多一点,体重90多斤,繁重的体力活落在她肩上,跟她的体型是多么不相称。在我的记忆中,她的衣衫总是肩膀那里先破的,所以那里总是补了又补。母亲的肩上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,以至于她50多岁脊柱就慢慢变弯了。这些年来,她一直腰背疼痛,甚至到最后腰都直不起来,坐也坐不稳,帮她洗澡时看见她完全变形的身体,我的心在滴血!是生活的重担把母亲的腰压弯了,压坏了,现在回想起来我是多么愧疚,如果有来生,我希望母亲能生活得更安逸和健康。
母亲白天在田间辛苦劳作,不论严寒酷暑,长年累月忙碌着,坚持着,风里来雨里去,晚上也不能好好休息,还要搞编织。当时我们的学习费用和家庭生活开支大部分来源于编织的收入。当时岑溪的编织品种繁多,有芒编、竹编、藤编等等,编织成各种形状,有圆形、正方形、长方形、椭圆形、六角形,应有尽有。晚上九点多,我们完成学习任务后,母亲就催促我们早点休息了。经常半夜醒来,我发现满脸疲惫的父亲和母亲还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忙碌着,转动木模时会发出轻微的“吱吱”的摩擦声,声音虽小,却声声敲在我的心上。灰暗的墙壁上映照出父母忙碌的身影,这些刻骨铭心的画面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,它是我前行的动力,是我今生最宝贵的财富。
母亲平易近人,也乐于助人。这与她的性格有关,她心胸开阔,性格开朗。她坐一回公交车,可以结识几个朋友;逛一趟街,这个和她聊一会儿,那个和她倾诉一番;平时,手机总响个不停,好像比我们年轻人还忙。我经常打趣道:“妈,您怎么那么多电话呀?”她笑道:“做好心人呗,某某的帅哥,又叫我牵红线了。”每当这时她就比小孩子还高兴。记得去世前六个月,那时她在我家住,身体每况愈下,腿脚已经很不利索了。一天一个电话来了,说是给谁介绍对象的,母亲说要出去一趟,我说:“您腿脚不方便,不要出去了。”但是母亲执意要出去,她说:“这个大龄青年已经38岁了,再等就没机会了。”我拗不过她,只好扶着她和她一起出去。后来这个大龄青年在母亲的撮合下喜结良缘。
挚爱的母亲,女儿对您的思念泛滥成灾。女儿夜不能寐,深夜提笔,遥寄相思,恩深似海,无以为报!